2025年5月28日晚上，信实“青椒会”学术论坛第九十四期暨“数字法沙龙”第八期在厦门大学法学院A204教室成功举办。在这个知识的夜晚，江西财经大学法学院副教授杨安卓老师带来了一场题为“幻觉与惊喜：大语言模型法学研究的认识论基础”的学术讲座。本场讲座由厦门大学法学院法与政治经济学研究中心主任毛海栋老师主持，并特别邀请上海交通大学凯原法学院李学尧教授、厦门大学法学院数字法与交叉法学教研中心主任吴旭阳老师、厦门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吕建伟老师以及厦门大学法学院魏磊杰教授、杨帆老师、燕星宇老师、许素敏老师担任与谈人。杨安卓老师以其深邃的学术思考、独特的理论视角与幽默而精准的表达，为现场听众开启了一场知识与思想的奇幻之旅。
从“幻觉”谈起：大语言模型的错误能否成为启示？
讲座伊始，杨安卓老师并未选择从技术细节出发，而是抛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问题：“我们是否可以从AI的错误中获得学术的启发？”这个被他称为“幻觉”的问题，正是当下大型语言模型（LLMs）研究中的核心挑战之一。所谓“幻觉”，是指模型生成内容中那些看似合理、实则虚构的部分。在法律这样高度依赖事实与逻辑的领域中，这种“幻觉”常被视为失误乃至风险源。他指出，我们应当将幻觉视为一种信息噪声之外的知识信号，一种误中可能的真，一种学术认知的扭曲镜面。在他看来，幻觉不仅暴露了模型的边界，更可能激发研究者的反思与创新。
惊喜、认知与想象力：重新理解法学研究的驱动力
紧接着，杨老师引入了另一个关键词：“惊喜”。他指出，惊喜并不仅仅是一种情绪体验，它更是认知结构被打破、重新建构的信号，因为幻觉是AI的产物，而惊喜则是人类的回应。通过热力学第二定律与贝叶斯理论的引入，杨老师系统性地分析了如何用“惊讶差异”“生产性惊讶”等理论工具衡量LLMs输出的学术潜力。在讲座现场，他以亲身实例说明：即便是一个不准确的模型回答，如果足够“意外”，也有可能提示我们某种思维盲区，引导出新的研究假设或问题维度。“幻觉与惊喜之间的张力”，正是未来AI法学研究必须面对、也最值得珍视的那种学术不确定性。
“再魅化”法律：在去魅时代重塑意义的勇气
讲座临近尾声，杨老师提出，现代法学正经历一种“去魅化”过程，表现为理性化、工具化、科层化及对神秘性的排斥。研究者与幻觉互动，探究产生机制与批判反思，挑战过度理性化遮蔽要素，可以促使法律世界再魅化思考。杨安卓老师强调，也许未来的法学研究，不仅需要精准的数据与算法，也需要再魅化的勇气。
最后杨安卓老师介绍了“行星法理学”概念，作为对“全球法”理论的进一步拓展。他指出，全球法虽突破了人类中心主义，却仍囿于地球这一单一星球视角。随着人类对宇宙探索的深入，法学研究亟需回应更广阔的空间与生态挑战。行星法理学主张从整体宇宙论出发，重构“自然”“权利”等核心概念，关注的不仅是地球治理，更面向未来可能的宇宙环境治理。这一理论既回应当下全球生态危机，也为人类迈向星际文明提供法理预备与思维转向。
启发与回响：一次跨学科的认知唤醒
整场讲座持续了近三个小时，内容既包含信息科学、认知心理学、行星法理学与哲学，也不失对法律学科内部思维方式的深度思考。
在讲座的与谈环节，多位学者围绕杨安卓老师的报告展开深入回应与讨论。吴旭阳老师首先发言，他充分肯定了杨老师多年来在法学交叉学科领域的持续探索与贡献，并对脑机接口等前沿科技中的法律问题提出了进一步研究的期许。
李学尧老师则结合去年与杨老师的合作经历，指出推动交叉学科发展是一项全球性挑战，他强调，法律界应注重学术分工，期待“AI幻觉”能逐步被转化为法律领域中的现实问题。
魏磊杰老师进一步指出，法律交叉学科研究者常面临来自学术界的三重挑战：知识壁垒、视野壁垒与格局壁垒，这对研究者的坚持与定位提出更高要求。
杨帆老师认为，我们的确可以从AI的推理与生成中获得法学启示，但同时也需警惕其快速普及带来的系统性风险，并探索相应的治理机制。
吕建伟老师以其生命科学背景，阐释了交叉学科与跨学科的区别，并指出想象力是推动法律边界拓展的前提能力。
燕星宇老师则从反垄断法视角出发，提出未来在小行星资源开发等领域可能面临的法律规制问题，引发对太空法治前景的设想。
最后，许素敏老师聚焦于生成式人工智能可能引发的侵权问题，尤其是受害者在现实中维权困难的状况，进一步拓展了讨论的社会现实维度。
在现场互动环节，师生们就“脑机接口可能催生‘后人类’群体的法律与行星治理的关系”“星际公民权”等问题展开热烈讨论。
最后，毛海栋老师再次对杨老师带来的精彩讲座表示感谢，此次学术沙龙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圆满结束。
文/罗信一
图/许嘉璐
审核/毛海栋
审定/张宇斌